
重阳佳节,沈阳城外二十里的棋盘山上,金风送爽,红叶满山。富商王世昌正在山顶凉亭中大摆宴席,邀了城中十余位好友登高赏秋。这王世昌年约四十,生得肥头大耳,一双小眼睛里总闪着精明的光。他靠贩卖辽东人参起家,如今已是沈阳城里有名的富户。 "诸位请看!"王世昌举起酒杯,指向山下,"这棋盘山秋色,可称辽东第一!" 众宾客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只见层林尽染,红黄交错,如锦绣铺地。远处浑河如带,蜿蜒流淌,在秋阳下泛着粼粼波光。凉亭中觥筹交错,笑语喧哗,好不热闹。 酒过三巡,王世昌已有七分醉意。他摇摇晃晃地站到凉亭边缘,扶着栏杆向下张望。忽然,他眯起眼睛,指着山腰处喊道:"快看!那是什么?" 众人闻言,纷纷凑到栏杆前。只见山腰松林间,一只斑斓猛虎正缓步走来。那虎体型硕大,毛色金黄,黑色条纹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。更令人惊奇的是,它口中竟叼着一只死鹿。 "这畜生要做什么?"王世昌来了兴致,挥手示意众人噤声。 老虎走到一棵古松旁,放下死鹿,用前爪在地上刨了起来。它动作娴熟,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土坑。接着,它小心翼翼地将死鹿推进坑中,又用鼻子拱土掩埋,最后还用爪子拍实地面。做完这些,老虎绕着松树转了一圈,似乎在确认什么,然后甩甩尾巴,悄然离去。 "有趣!有趣!"王世昌拍掌大笑,"这畜生竟学人藏食!来人啊,下山去看看那老虎埋的是什么宝贝!" 宾客中一位姓张的道士连忙劝阻:"王员外,虎乃山君,它埋物必有缘由。贸然取之,恐有不妥。" 王世昌不以为然地摆摆手:"张道长多虑了。不过是个畜生藏食,有何忌讳?"说罢,便令两个家丁下山查看。 不多时,家丁气喘吁吁地跑回来,手中提着那只死鹿。"老爷,就是只鹿,已经死了,但肉还新鲜。" 王世昌接过死鹿,翻来覆去地看,忽然眼珠一转,计上心来:"你们把鹿拿走,再把那坑虚掩上,我倒要看看这老虎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,会是什么表情!" "员外,万万不可!"张道士面色大变,"虎乃灵物,此举恐招祸端!" 王世昌哈哈大笑:"道长太过谨慎了。一只畜生而已,能奈我何?"他执意命家丁照办,还特意嘱咐要把洞口恢复得看似未被扰动。 众人重新入席,但话题已全转到老虎身上。有人说老虎会暴怒寻仇,有人说它会困惑不解,还有人打赌老虎根本不会回来。王世昌听得兴致勃勃,不时向山下张望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眼尖的仆人突然喊道:"来了!老虎回来了!" 众人立刻涌到栏杆前。只见那老虎果然从林中踱出,但令人惊异的是,它并非独行。在它身后,跟着一只通体漆黑的野兽。那兽体型比老虎略小,但浑身长毛垂地,足有数寸长,行走时毛发如波浪般起伏。最令人胆寒的是它的眼睛——赤红如血,在黑色毛发映衬下格外刺目。 "这...这是何物?"有宾客声音发颤。 张道士倒吸一口冷气:"莫非是山魈?传说中守护山林的神兽?" 老虎走在前头,不时回头看看黑兽,姿态恭敬,如同引路的仆人。黑兽则昂首阔步,神情倨傲,俨然是位尊贵的客人。 两兽来到松树下,黑兽蹲坐一旁,一双赤目紧盯着老虎,目光凌厉如刀。老虎则低眉顺眼,用爪子扒开虚掩的洞口。当它发现洞中空空如也时,浑身金毛陡然炸起,接着竟如筛糠般颤抖起来,最后直接匍匐在地,一动不敢动。 黑兽见状,缓缓站起。它绕着松树走了一圈,突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,山林为之震颤,树叶簌簌落下。亭中众人无不色变,几个胆小的已瘫软在地。 只见黑兽举起前爪,那爪大如蒲扇,指甲弯曲如钩,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。它毫不犹豫地朝老虎额头拍下—— "砰!" 一声闷响,老虎连哀嚎都未及发出,便如烂泥般瘫倒在地,七窍流血,显然已经毙命。黑兽冷冷地瞥了一眼死虎,又抬头望向山顶凉亭,赤红双目似乎穿透了层层林木,直刺亭中众人心底。 王世昌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,双腿一软,跌坐在地。其他宾客也吓得魂飞魄散,有的钻到桌下,有的抱头蹲地,更有甚者已吓得失禁。 黑兽并未上山,它最后看了一眼死虎,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,只留下满地飘落的红叶和一片死寂。 良久,张道士才颤声道:"王...王员外,你闯下大祸了!那黑兽必是山神使者,老虎是为它准备祭品。如今你偷走祭品,害得老虎被杀,山神岂能轻饶?" 王世昌面如土色,结结巴巴道:"这...这如何是好?" "速将死鹿放回原处,再备三牲祭品,向山神请罪!"张道士急道,"否则祸不远矣!" 王世昌哪敢怠慢,连忙命人将死鹿送回虎穴,又派人快马加鞭回城准备祭品。他自己则瘫在椅子上,再不复方才的得意洋洋。 夜幕降临,棋盘山上阴风阵阵。王世昌在张道士指导下,战战兢兢地完成了祭祀仪式。然而当他抬头时,似乎看到林中有一双赤红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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